没人在乎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只有礼貌和坦率,没人在乎他们曾经与我们交易,教我们知识,分享一切我们要求的事物。这些事情,统统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听到了先祖的声音,因为我们看到了他们究竟有多么不同。
每天,我都祈求智慧,让我引导我的人民。在那祷文中,还有一句祈求:永远,不要被那些无关紧要的差别,所迷惑。
训练开始了。几乎每个氏族的传统,都是在孩子们六岁时开始训练,但从前,训练尽管很严肃,却也很轻松。从前,武器是用来狩猎的,而非对抗拥有同样武器和技巧,还有技术优势的智慧生物。从前,许许多多的猎手都可以轻易搞定猎物,而年轻兽人们都以自己的频率去学习,有大把的时间来玩耍,甚至单纯地享受年轻的时光。
那种景象,再也没有了。
耐奥祖联合整个种族的请求得到了回应。信使在氏族间来来往往传递消息,狼儿们跑得精疲力竭。有一天,某个聪明的家伙提议训练血鹰来传递信件。实行这个计划确然费了一番时间和精力,不过渐渐地,杜隆坦已经习惯看到血红的鸟儿飞向德雷克塔尔和氏族里的其他人了。他赞赏这个主意,为了战争计划的顺利实施,他们需要每一个人手。
长矛、弓箭和斧头对动物很有效,但若要对付德莱尼人,他们还需要其他的武器和装备。护甲是至关重要的,从前,铁匠和制皮师都致力于制造抵挡利爪与尖牙的护甲,现在他们则必须造出抵御刀剑的盔甲。从前,懂得锻造技术的人屈指可数,而如今,每个铁匠大师都在同时教导数十个学生。铁锤敲打声、淬火的咝咝声,日夜不停地在铁匠铺里鸣响。无数人整天挥舞着矿工锄,从大地中掘出制造武器和盔甲所必须的材料。从前只在需要的时候才进行的狩猎,现在变成了日常的工作,因为他们需要晒干食物以作储备,剥下毛皮以制造护甲。
站成一排准备受训的孩子们,在作为教师之一的杜隆坦看来,真的异常年轻。他想起他的父亲教导他使用斧子和长矛的场景。如果父亲看到这些手持从没有人用过的武器、几乎要被闪亮的板甲压垮的孩子们,他会怎么想呢?
德拉卡轻触他的后背。今天,二人见面时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因为他不愿浪费一点用于战争训练的时间。但无论何时,她总能看透他的心。
“如果我们生在和平年代,一切都会更好的,”她同意道。“即便是最最嗜血的战士,也明白这一点。但现状无法改变,我的伴侣。我知道,你不会逃避你的责任。”
他朝她悲伤地笑笑。“是啊,我不会逃避。我们是战士。我们在狩猎中,在挑战中,在胜利的吼声中成长,繁荣……这些孩子是很小,但绝对不弱。他们会学好的。他们属于霜狼氏族。”他顿了顿,又激烈地补充道:“他们是兽人。”
“时间在流逝呢。”露坎道。
“我知道……但你不会让我们的人民毫无准备地上战场的。”耐奥祖应道,“现在德莱尼人远胜于我们。”
露坎不开心地哼了声,然后露出微笑。耐奥祖看着她。是他的错觉吗?她的微笑看起来像是硬挤出来的。
“我们已经以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进行训练了。”耐奥祖迅速补充。他可不想冒犯曾是他生命伴侣的先祖。
露坎一言不发。显然,这是在说:还不够。
“也许你们可以帮我们,”他说,发现自己几乎语无伦次了。“也许你们有别的知识,是……是……”
露坎皱皱眉,昂昂头。“我已经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她道。“但,还有其他的力量……其他的存在……生者所不知晓的存在……”
耐奥祖差点跌倒。“除了元素之灵,和先祖之魂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存在?”
她向他微笑。“你仍是生者,还有呼吸,我的伴侣。不,你还不能与他们相见。我们能帮助你们,帮助那些我们留在身后的挚爱,是因为那些存在,一直在指引我们……”
“可是,拜托……”耐奥祖意识到自己在乞求,但他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拜托你们……如果我们要保护我们的下一代免受德莱尼的阴谋的伤害,我们必须要得到直接的帮助啊1
他没有说的是,他已经在享受那种成为所有氏族的所有兽人注意力的焦点的感觉了。他没有说的是,她之前所说的力量,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让他渴望得到……但,更重要的是,她已经一点一滴地在他的脑海里注入了太多对德莱尼人的恐惧,现在她却突然拒绝他的请求,让他极度不安……
露坎打量了他一番。“也许你是对的。”她道。“我会问问他们愿不愿与你谈话。他们之中,有一个我最信任的存在,他深深关心着我们的种族,始终如一。我会问他的。”
他点点头,为她的话而开心不已……开心得异常。然后他眨眨眼,醒来了。微笑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
很快,他就能见到这个神秘的存在,这个全心帮助他们的人。很快。
古尔丹端着早餐的水果和鱼肉进门,微笑。“又一次造访吗,师傅?”他道,深鞠一躬,呈上食物和冒着热气的饮料。近来,在露坎的建议下,耐奥祖开始饮用一种用特殊的草药调制而成的药酒。露坎向他保证,这种饮品可以让他的意识和精神保持向先祖之魂敞开。一开始,耐奥祖觉得这东西难喝得要命,但他一句话也没说。而现在,他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享用一杯,在接下来的一天之中还要再饮三次。他接过杯子,啜一口,对古尔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