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害你了吗?”萨尔的暴怒让自己都有些吃惊。
“不。其实没有。”泰拉莎握住自己的一只手腕,轻轻的抚摸着。在袖子下面萨尔看见了一块正在消退的淤痕。“并不是身体上的。比那更复杂一些。”
“告诉我。”
“萨尔,时间已经??”
“告诉我1他爆发了。“你是我的朋友,泰拉莎。十几年来你给我写信,给我笑容。我知道有人真正明白我是谁,不止是……是角斗士赛场上的怪物。你就是黑暗中的光明。”用他最最温柔的动作,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泰拉莎的肩膀上。“告诉我,”他又催促着,声音很轻。
她的眼睛在闪光。就是萨尔注视时,有液体从泰拉莎的眼中溢出,沿着她的脸庞流下。“我很羞愧,”她耳语般地说道。
“你的眼睛怎么了?”萨尔问。“什么是‘羞愧’?”
“哦,萨尔,”她说,她的声音哽咽了。泰拉莎拭去泪水。“这些是泪水。当我们非常伤心,非常难过的时候它们就会来的,仿佛你的心中装满了泪水无处可去。”泰拉莎颤抖地吸了一口气。“羞愧就是……当你做了一些跟自己意愿完全相反的事情,你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你也许也知道。我是布莱克摩尔的女人。”
“那是什么意思?”
她哀伤地看着他。“你是如此的天真,萨尔。如此的纯洁。但是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突然间,萨尔想起在训练场上他无意间听到的一些吹牛闲聊的片断,明白了泰拉莎的意思。但他并不觉得她应该羞愧,只是暴怒地感觉布莱克摩尔比萨尔曾经猜想的更加卑鄙无耻,泰拉莎是如此的弱不禁风,她甚至不能反抗。
“跟我走,”他劝说道。
“我不能。如果我逃跑了,他会对我的家人做什么……不。”她忽然伸出手,紧紧握住萨尔。“但是你可以。求你了,快走吧。如果知道你终于成功地从他手中逃走,我会睡得好些。去寻求自由吧,为了我们两个人。”
他点了点头,默然无语。他知道自己会想她,但是现在,真正地跟泰拉莎交谈之后,离别之痛愈发强烈起来。
她又擦了擦脸,换了副沉稳的声音说。“我带了足够的食物,还有好几袋水。我为你偷了把小刀。我不敢拿别的了,怕被发现。最后,我希望你带着这个。”她低下头,从细长的脖子上摘下一条银质项链。精致的项链上坠着一小块月牙形的护符。“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棵被闪电劈开的老树。布莱克摩尔允许我外出到这儿来散步。至少我对此还是感激的。如果你来过这,需要帮助的话,把这条项链放在那棵老树的树桩上,我就会再到这个洞里来见你,尽我所能帮助你。”
“泰丽……”萨尔悲伤地看着她。
“抓紧时间。”她焦急地回头望了一眼敦霍尔德。“我编了个故事,作为我离开的借口,但我会去得越早,就越容易圆谎。”他们站起身,难过地看着对方。还没等萨尔反应过来,泰丽就走了过来,伸出手臂用力抱住萨尔魁梧的身躯。她的脸紧贴着萨尔的腹部。萨尔有些紧张,迄今为止所有涉及这个地方的都是攻击。但尽管他从来没有被这样触摸过,他还是知道这是关爱的表现。本能地,他轻轻拍着她的头,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们叫你怪物,”她的声音又一次哽咽了,泰拉莎退开几步。“可他们才是怪物,你不是。保重,萨尔。”
泰拉莎转过身,提起她的裙子,开始向敦霍尔德的方向跑去。萨尔呆立着目送她远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然后,萨尔用自己最轻巧的动作,把那条银项链包起来,藏在包裹里。
他提起沉重的包裹??泰拉莎把它拿这么远一定费了好大劲??甩到背后。然后,萨尔,曾经的奴隶,开始大步向他的命运前进。
第七章萨尔知道泰拉莎已经特别注明了那些拘留所的位置,以便让他避开。她叫他试着去寻找自由的兽人。但他不知道这些“自由的兽人”是否真的存在,或者仅是渴望战斗的勇士心中虚构的幻想。在杰拉明的管教下他曾学会了如何看地图,所以他知道怎么看泰丽给她的这一份。
现在他径直向一个拘留所前进。
他没有选择离敦霍尔德最近的一个;很有可能,一旦他被发现失踪,布莱克摩尔会发出警戒令。按照地图,距离萨尔长大的城堡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拘留所。那里就是他要去的。
他对这些拘留所知之甚少,那甚少的一点也被憎恨他族人的人类的心所渗透。当他轻松地小跑着,不知疲倦地迈向他的目的地时,他的心里一直在想。在一个地方看见如此多的兽人,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们能听懂他说的话吗?人类的口音会不会已经污染了他,让他无法改变哪怕是最基础的语音?他们会向他挑战吗?他不想跟他们打。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但面对这些传奇般的生物们,他的力量够吗?他能始终按耐住自己的脾气,劝说他们自己并不是敌人吗?
路在脚下。他一次又一次地遥望星辰来判断自己的位置。他从未学过航海,但是泰丽偷偷给他的一本书中告诉了他如何观察星星和它们的位置。萨尔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吸收着眼前任何一丝琐碎的信息。
也许他会遇到那个佩戴蓝色底色上有白色狼头纹章的氏族。也许他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布莱克摩尔告诉过他,他是在离敦霍尔德并不很远的地方找到的,所以萨尔想,他很可能遇见自己的氏族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