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雪越发的大了,三步之外已经很难看清。他忍痛转转脖子,想看看无敌在哪里。
无敌。它的眼睛已经无力转动,鲜红的血泊在寒冷的雪地上冒着热气逐渐扩散。
”不0阿尔萨斯低声道,他挣扎着站起来。一刹间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他也几乎再度昏倒。他慢慢地挪向惊惧的马,剧痛和狂风几乎将他击倒,完全是靠意志让他支撑下来。
无敌还在踢蹬着腿,试图站起来又一次次失败了,身下血红雪白搅成一滩。它两条强健的后腿没有受伤,然而那对曾经修长挺直俐落强健的前腿,现在却支离破碎地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看到这一幕,阿尔萨斯感觉自己的胃都抽紧了。幸运的是,雪花和喷涌而出的热泪立刻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抽泣着扑向爱马,跪在这头疯狂的动物旁边,想要做点……该做点什么呢?
这可不是一点点擦伤,简单包扎一下就能把无敌牵回备着热糠的温暖马厩。阿尔萨斯伸出手去,想要安抚它的脑袋,令它多少平静点下来。然而无敌只是痛得发狂,不住嘶叫。
来人帮帮我!牧师们,乌瑟尔爵士……也许他们能够治好……少年此刻的感觉比身体上的苦痛更加强烈。大主教和乌瑟尔都陪同他父王去激流堡了。附近的村子里也许有牧师,但阿尔萨斯不知道方向,再说暴风雪这么大……阿尔萨斯往后退了几步,双手蒙耳双眼紧闭,浑身颤抖地抽泣着。在这样的风雪中,他根本不可能及时找到一位治疗者,只能眼看着无敌在伤痛或者严寒中死去。阿尔萨斯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近在咫尺的巴尼尔农庄。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在血泊中挣扎的垂死战马。它是如此相信他才跳下那结冰的路堤。阿尔萨斯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但他下不了手。
他不知道自己坐在那里哭了多久,他心爱的战马在痛苦中挣扎,他却既不敢看也不敢听。终于,无敌的挣扎慢了下来,它躺在雪地里,肋部起伏着,痛苦地转动着眼睛。
阿尔萨斯的脸和手都已全无知觉,但他还能勉强朝马儿挪去。他呼吸艰难,但他需要这样的痛苦。这是他的错。他的错!阿尔萨斯把巨大的马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时间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坐在雪中伴着一头受伤的动物,而是在坐在马厩里看着母马生下幼驹。那是命运的开始,而不是现在这令人震惊和厌恶,本可以避免的结局。
他的眼泪滚滚而下,落在马儿宽阔的脸颊上。无敌无声地颤抖着,棕色的眼睛睁得老大。阿尔萨斯脱下手套,抚摸着它淡红发灰的肌肉,感觉无敌呼吸的温热喷在手上。接着,阿尔萨斯把无敌的马头慢慢拿下大腿,起身用稍微温暖一点的手拔剑出鞘。他站在倒地垂死的马儿身边,双脚陷进被染红的雪泥中。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无敌镇定而信赖地看着他,似乎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也知道必须这么做。阿尔萨斯再也无法忍受了,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他眨着眼极力抑制着不让它夺眶而出。
他举起剑,径直刺下。
至少这次还做的不错。尽管手臂被冻得僵硬,这一下重击刺穿了无敌的心脏。
阿尔萨斯感觉手里的长剑撕开皮肤、穿透肌肉、擦过骨骼,然后深深钉入地面。无敌颤抖着弓起身子,然后不再动弹。雪停之后,约拉姆和贾立姆找到了阿尔萨斯,他正紧紧搂着这匹曾经充满生命与活力的雄壮马匹逐渐冷却的尸体。年长的那人伸手拉他时,阿尔萨斯痛苦地叫了起来。
”抱歉,孩子。“约拉姆的声音温柔地简直让他难以接受。”抱歉弄疼你了,也抱歉发生这次意外。“”是的。“阿尔萨斯声音微弱地说,”这是意外……它失足跌……“”在这样的天气里不足为奇。暴风雪很快就要再来了,幸好您还活着。来……我们带您回去,然后派人给宫里报信。“当农夫将他抱起来时,阿尔萨斯说:”把它埋在……这行吗?好让我回来看看?“巴尼尔和他儿子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点点头。”是,当然。它可是匹好马。“阿尔萨斯扭过脖子看着无敌的尸体。他要让所有人认为这是一场意外,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发生了什么,他无法忍受这样的事。
就在那时,他立下了誓言,要是有任何人需要保护,需要有所牺牲,他都会勇往直前。
不惜任何代价!
第五章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王子殿下顶着盛夏的毒辣骄阳策马穿过暴风城的街道。
尽管这是他一生中期盼已久的日子,王子的心情却糟糕透顶。他的全身板甲反射着耀眼的阳光,阿尔萨斯怀疑没等自己走到大教堂就要被活活晒死了。尽管他鞍下这匹战马强健有力、训练有素、举止优雅,却毕竟不是无敌,不是几个月前不幸去世让他思念至今的无敌。阿尔萨斯发现自己头脑里突然一片空白,忘记了仪式开始前都该做些什么。他的父王在旁并辔而行,对儿子的烦恼毫无察觉。”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到了,孩子。“泰纳瑞斯一面说着,扭头朝阿尔萨斯笑了笑。
尽管他的头盔闷热沉重,阿尔萨斯却很庆幸有它遮住自己的脸,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强颜欢笑。”确实如此,父王。“他保持着镇定的语调回答。
这是暴风城举行过最隆重的仪式之一。
除了泰纳瑞斯之外,出场的还有许多国王、贵族和名人要员,游行队伍骑马穿过暴风城铺着白色鹅卵石的大街,一路前往圣光大教堂。这座教堂曾在第一次战争中被摧毁,现在得以重建,甚至比以前更加雄伟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