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过地凝视了一会,然后冲向下一座仓房,再下一座……尽管心知肚明会看到什么,他还是挨个拉开仓门。
它们全都是空的。而且地板上的灰尘和角落里的蜘蛛网暗示着粮食已经运走一段时间了。
“货物已经送出了。”当吉安娜来到他身后时,阿尔萨斯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来得太迟了。”他一拳砸在木门上,吓得吉安娜跳了起来。“该死1
“阿尔萨斯,我们已经经…”
他恼怒地转过身。“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这个爱玩亡灵的混蛋把他五马分尸!让他得找人把自己也给缝回去1
他浑身颤抖地冲了出去。他失败了。他派了人来,却还是失败了。粮食已经运走了,只有圣光才会知道将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因他而死。
不。他不会让这事发生。他要保护他的子民。他誓死保护他们。阿尔萨斯攥紧了拳头。
“往北。”他对跟在身后的士兵们说,他们一时还不太习惯看到平时和善有加的王子陷入如此的狂怒。“那是他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我们要把他像害虫一样彻底根绝。”
他疯了一样疾驰向北,几乎顾不上砍杀那些试图阻挡他的蹒跚丧尸。他不再为恐惧所动,眼中只有幕后操纵的那个人和炮制这恶行的那个恶心教派。死者很快就会安息,阿尔萨斯必须确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就在这时,一大群亡灵出现了。它们腐烂的头颅整齐划一地转向阿尔萨斯一众,然后朝他们冲了上来。“为了圣光1阿尔萨斯大喊着踢动战马冲进敌群。他杂乱地喊着,挥动战锤把愤怒和挫败之情发泄在这些最合适的目标上。
接着,在一个短暂的停顿中,他有机会环顾四周。
在远离战场的安全位置,一个身着猎猎黑色斗篷的影子高高矗立,隔岸观火般安然注视着这一切,似乎在等候着他们。
克尔苏加德。
“在那儿1他叫了起来。“他在那儿1
吉安娜和他的手下跟随着他。吉安娜不断用火球轰开道路,士兵们劈砍着在第一轮攻击中幸存的亡灵。阿尔萨斯离死灵法师越来越近,感到正义的怒火在他的血管中长吟。他毫不费力地挥动着战锤,根本不去看那些被击倒的亡灵。
他两眼紧盯那个亲手造成这一切灾祸的人??如果这个怪物还能称之为人的话。砍掉他的脑袋,这个畜生就死掉了。
阿尔萨斯已经杀到面前,他爆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挥舞他发散着明亮光芒的战锤横扫过去,正中克尔苏加德的膝盖,将他打得飞了起来。其他人一拥而上,挥剑劈砍,把悲愤发泄在这整场灾难的源头和起因之上。
尽管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法术,克尔苏加德看起来真的要死了。他的双腿被阿尔萨斯打断,扭成一个古怪的角度。他的黯淡的黑色长袍被鲜血沾湿,略略有些反光。克尔苏加德用手臂撑起身来,吐出一股混着碎牙的鲜血。然后他继续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幼稚的……蠢货,”他终于开口了,又咽了一口血沫:“我的死亡并不会改变长远的计划……现在……这片土地的天灾……降临了。”
他手肘一弯,眼睛一闭,就这么死去了。
尸体立刻开始腐烂。本该花上几天的分解在几秒钟之类发生,肉体灰白膨胀,然后爆裂开来。人们倒抽一口冷气,掩住口鼻向后退去,有的在恶臭中转身吐了起来。阿尔萨斯既惊又喜地凝视着,简直挪不开眼睛。腐液从尸体中涌出,尸肉呈现出浓稠的油脂样逐渐变黑。这场异常的腐败缓慢下来,而阿尔萨斯转身离去寻找新鲜空气。
吉安娜脸色死一样的苍白,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周围带着黑圈。阿尔萨斯朝她走去,推她转身不再看那恶心的景象。“他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吉安娜咽了口气,想要镇定下来,她也再一次成功了。“据信那个……呃,如果死灵法师的魔法造诣尚未臻完美的话,那……嗯,要是他们被杀就会变成……”她的声音低落下去,突然间像是个普通的年轻女孩,露出恶心和惊惧的表情。“那样。”
“走吧。”阿尔萨斯温和地说。“我们去壁炉谷。他们需要得到警告,如果还不算太晚的话。”
他们已经疾驰了四个小时,吉安娜发现自己已经坐不稳了,她极度疲倦,只差几秒钟就要失去意识摔下马去。恐惧令她猛地抓住马鬃,把自己拖回马鞍上,然后拉住缰绳让马停下。
她坐在那里,紧握着缰绳瑟瑟发抖。好几分钟之后阿尔萨斯才注意到她掉在了后面。吉安娜隐约听见他叫停了马队,然后沉默地看着他纵马慢跑过来。
“吉安娜,怎么了?”
“对……对不起,阿尔萨斯。我知道你想全速前进,我也一样。但是……我累极了,差点摔下马。我们能停下……就歇一小会吗?”
即使天色昏暗,她也能看出阿尔萨斯脸上斗争的表情,对她的担心和对当前局面的挫败。“你觉得需要多长时间。”
两三天吧,她这么想着,却还是说道:“只要吃点东西,再歇一小会就行。”
他点点头,伸手扶她下马,温柔地让她在路边坐下。吉安娜颤抖的手从包裹里摸出一些奶酪。她希望阿尔萨斯去叫人们停下等候,可他只是坐在她的身边,浑身散发着不耐烦的情绪,就像火焰散发着热量。
她咬了一口奶酪,一面咀嚼一面抬头看着他,分析着他星光下的轮廓。她最爱阿尔萨斯的其中一点,就是他的平易近人、他的人性和感性,对人也好,对她也好。可是此刻,处在强烈感情左右之下的他,感觉仿佛隔着一百英里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