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感受王冠的重量,而这是第一次。”乌瑟尔轻声说,“他以前从未经历过。事情就是这样,小姐。他得学着如何睿智而正确地统治国家。当泰纳瑞斯年轻的时候,我也曾见他为同样的事做过心理斗争。他们都是好人,都想为人民做好事,让他们安全而快乐。”他看着阿尔萨斯消失在远处,露出沉思的眼神。“但有时候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有时候你不可能首尾兼顾。阿尔萨斯正在学着明白这一点。”
“我想我明白,但是??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自个冲上去。”
“不,不,士兵们一做好长途行军的准备,我们就去追他。你也该好好歇歇了。”
吉安娜摇摇头,“不,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普劳德摩尔小姐,请允许我这么说,”乌瑟尔慢慢地说道:“也许最好是让他自己清醒一下头脑。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去跟他去吧,但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
他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吉安娜不喜欢这样,但她知道乌瑟尔说的对。阿尔萨斯现在气急败坏,满腔愤怒无处可施,现在和他讲道理是没用的。但正是因为这样,她不能让他真的一个人独处。
“好吧。”说着,她翻身上马,然后念动咒语。突然间,乌瑟尔发现她从眼前消失了,于是咧嘴笑了笑。“我会跟着他。你的手下一准备好就赶紧来吧。”
她不能跟得太近了。虽然已经隐了形,但吉安娜并不是悄无声息的。她双膝一夹,让马儿小跑着去追寻郁闷的洛丹伦王子。
阿尔萨斯用力踢着马。他很生气,因为这匹马跑得不够快,因为它不是无敌,因为他没有及时找出问题所在并且阻止它。这几乎是不可抗衡的力量。他的父王曾被迫面对兽人的威胁。那些野蛮、暴力、热衷于征服的生物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洪水般涌入他们的世界。可阿尔萨斯现在觉得那如同儿戏。父王和联盟将要如何应对这场瘟疫呢?它不仅杀死人民,还变态地操纵尸体来攻击他们生前的朋友和亲人,只有疯子才会觉得这事有趣。泰纳瑞斯能做的更好吗?一时间阿尔萨斯认为泰纳瑞斯能够及时识破迷局,挽救无辜的生命。但接下来他推想没人能做到这一点。面对这样的恐怖,泰纳瑞斯也会和自己一样无助。
他深深思索着,以至于差点没看见有个人站在路中间。阿尔萨斯震惊地猛一拉缰绳,刚好来得及把坐骑拉到一边。
阿尔萨斯心中烦恼、担心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他厉声吼道:“蠢人!你在干嘛?我差点就撞到你了1
“你伤不了我,而我必须引起你的注意。”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年轻人,我和你的父王谈过,但他不听我的。现在我来找你了。”他鞠了一躬,而阿尔萨斯皱起了眉头。这听起来有点嘲弄的意味。“我们必须谈谈。”
阿尔萨斯哼了一声。他现在知道为何这个神神叨叨、衣着夸张的陌生人看起来如此眼熟了。按照泰纳瑞斯的说法,他就是个故弄玄虚家伙,自称先知,还能够变成一只鸟。他闯入泰纳瑞斯的王座厅,还说些末日降临之类的疯话。
“我没这个时间。”阿尔萨斯低哼一声,拉紧了马缰。
“听我说,孩子。”陌生人不再带着嘲弄的腔调。他的嗓子沙哑起来,如抽打皮鞭的声音一般。“这片土地将会沦陷!
阴影已经降临,不管你做什么都无可挽回。如果你真想拯救你的人民,带领他们远涉重洋……往西边而去。”
阿尔萨斯差点笑了起来。他的父王说的没错??这就是个疯子。“逃?这是我的地方,而我唯一的航向就是保卫我的人民!我不会把他们抛弃给这个恐怖的存在。我要找到幕后的主使,然后消灭他。傻瓜才会去打别的主意。”
“我,傻瓜?我想是的,居然会以为儿子比他的父亲更聪明。”那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忧烦。“你已经下定决心,就算面对更高瞻远瞩的人,也不为所动。”
“你自谓高瞻远瞩,我却心知肚明自己亲眼看到了什么,看到过什么。我的人民需要我,就在此地1
先知悲哀地笑了笑,“阿尔萨斯王子,我们并不只是用眼睛去看,还得用智慧和心灵。我会给你最后一个预言。记住,你越急着消灭你的敌人,就越快把你的人民送入他们的毒手。”
阿尔萨斯愤怒地张嘴想要反驳,然而陌生人的外形突然改变了。斗篷附在他的身上,就像第二层皮肤,乌黑油亮的翅膀从他缩小到普通渡鸦一般的身体上伸出。那个人现在变成一只鸟儿,发出最后一声尖利的啸叫,跳向空中盘旋一圈飞走了。它的叫声听起来带着挫败之情,阿尔萨斯看着他消失,心里难以平静。这个人看起来如此……胸有成竹……“很抱歉我藏起来了,阿尔萨斯。”吉安娜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阿尔萨斯惊讶地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她在哪里。吉安娜在他的面前现出身来,看起来有些后悔。“我只想……”
“别说了。”
她吃了一惊,瞪大了蔚蓝的双眼。看到这一幕阿尔萨斯立刻后悔对她吼叫了。
可她不应该这么偷偷跟着他,这么暗中监视他。
“他也去找了安东尼达斯。”尽管挨了他的训,过了一会吉安娜还是固执地继续说道。“我……我得说,我感觉到这人身上有极为强大的力量,阿尔萨斯。”她骑到他身边,抬头注视着他。“这场亡灵瘟疫??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东西。这不是另一场战斗,或者另一场战争,它远比这更为庞大和黑暗。你也许不能用一样的战术去取胜。也许那个人是对的。也许他真能看到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也许他真的知道将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