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你了。」
(你早该知道这不是圣光在召唤你。)
她往前在他身旁坐下,看起来疲倦又脆弱,而且有点困惑。
「你好吗?」他问。
「没有变得更糟。」
努波顿等了一会儿,但柯琳只是凝望四周杂乱的景色。
在两人不注意的地方,有个身影在石头堆中偷看,观察着、聆听着。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吗?」
柯琳考虑了一会儿。「喔,是的9她终于说了「今天一个新的成员来到了营地,说兽人他们……重新聚集了,好像准备要做什么事,他们是被一些新的……他们叫什么?那个会用黑魔法的?」
「术士?」
「是了,我想就是这个。」柯琳站起来,走向前,离峭壁边缘只有几尺的地方站定了,她沉默了好久。
不远处,一个在石块后方的身影走了开去,跟他来的时候一样安静。
柯琳望向远方,以粗糙悠远的声音说话,好像他不在现场一般「如果我再往前走几步,你想会发生什么事?」
努波顿迟疑了,不确定她是否在开玩笑。「我想你会掉下去。」
「是的,我的身体会坠落,但有时我想我的灵魂会……飞?不,不是这个词,是哪个词呢?往上直升,像在飞……」
努波顿想了想「升腾?」
「是了!我的身躯坠落,但我的灵魂会升腾。」
几天后努波顿醒来,头痛、饥饿。他决定出去找找昨晚有没有鱼剩下。
当他走出洞,他注意到众人聚集起来,往上观看,并护住自己的眼睛,他从大蘑菇下走出来,抬起眼,也试着保护眼睛,他的嘴惊讶地张了开来。
一个裂缝横跨在早晨殷红的天空里,它看起来像是衣服的缝线张开,沿着拆线撕裂破开,他们的世界使得闪烁的光线和某种原始,不可知的强大能量侵入,那裂缝波动着,舞动着像是巨大而滑溜的白晶蛇。
地开始震动,努波顿的头痛了起来,好像要从耳际爆炸了一般,电流在空中爆炸,弄得努波顿头发束直站立,没多久,整个过程又重复了一遍,周遭环境好像即将崩坏殆荆
努波顿看见,在极短的时间里其他破碎者各自有多重的影象显现:有的老些,有的很年轻,有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破碎者,比较像健康未被传染的德莱尼。不一会影像就消失了。地面震动,让努波顿以为自己站在突然往前冲的马车里面,他和其他人被扑倒在泥巴里面,地面一直颤动不止。
过了一段时间,震动慢了下来,终于停止,柯琳凝视着天空的裂缝,它渐渐愈合了起来。「我们的世界要结束了。」她小声说。
他们的世界并没有结束,只是变得封闭而已。
当隔天努波顿回到山顶上的休息处时,他看见天际一片混乱,烟翻腾向天空,造成黑云缭绕全地,空气灼烧他的肺,在他所站的山崖底下,一条裂痕伸展开来,蒸气冒出,当努波顿倾身观察,他看见了白晕的光线在地底深处。
被弃置在地板上的大块圆木没来由地漂浮在空中,一部分的天空像是窗子一样,努波顿可以透过它看到对面似乎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世界看起来若及若离,但它是真的或只是一种大灾难的幻象,努波顿就不得而知了。
各处都散布着同样的死寂。彷佛所有的生物不是死了就是跑到遥远的地方藏匿起来了一样,即使如此,努波顿感到他并非独自一人。忽然,他认为他抓到有人在暗处监视着,他四处观察,一半是希望能看见柯琳。
什么也没有,只是他不中用的脑袋搞错了。
他在想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他所知的一切都会终结。
但随着时间经过,生命,一如往常的,持续下去。
消息传入营区,整块大陆都遭到完全地破坏,但整个世界幸存下来。
虽然残破、扭曲、折损……整个世界仍然幸存。德莱尼也不例外,他们吃核果、树根、以及在沼泽里找到的鱼。他们烧水使用,当从未见过的风暴来袭,他们寻找蔽护,他们依然幸存。随着季节递嬗,动物也回来了,虽然当中出现以前未见过的种类,但动物们真的回来了。当破碎者打猎够幸运,他们也有肉可吃,他们就这样活了下来。
至少他们大部分是这样。几天以前,赫拉克Herac消失了。他已经独行且困惑地过了好几个月,虽然柯琳没提,但她和努波顿知道他已经快要退化成失落者了。赫拉克是柯琳在沙塔斯城ShattrathCity时最后一个伙伴,努波顿为她感到难过。
虽然努波顿没有说出来,但他想着或许有大他会失去清醒的头脑,什么都不知道,再也回复不了,仅存一点记忆。
他持续每日的折祷,像朝圣的仪式般到山顶报到,试着保持盼望,盼望有一天他赎完他的罪,重回荣耀,圣光能再度照耀他。
每一天他都失望地回营。
每一晚他都受到相同的梦魇侵袭。
努波顿站在沙塔斯城前,用拳头重击者紧闭的大门。死亡的惨叫割裂了晚风,在他清醒的意识里,他知道这又是另一个梦,另一个恶梦。他隐约地想知道这一次结局会不会跟以前一样。
他重击着木门直到拳头敲碎了。在里面女人和小孩慢慢地死去,凄惨的死亡,哀嚎声一个接一个,直到最后一声折磨人的惨叫持续,他记得这声惨叫:它回响在泰罗卡森林之中,正当他从森林逃跑的时候。
不久惨叫声也消逝了。剩下的只有寂静,努波顿从大门处走回,看着自己哀弱、不堪、无用的身躯,他颤抖,哭泣,一如往常地惊醒。